恶有恶报（雪域寓言）

 

恶有恶报

 

明末清初，贪官暴虐，流冠四起，民不聊生。

贩马队头目方时地与阿古登巴、马车夫阿卓闲聊起那个年代的事，万般无奈。结论便是四个字：“恶有恶报。”

方时地说起了祖父、父亲和自己经历过的那段往事：

崇祯十七年一月，闯王李自成在西安称帝，定都西安，建国号“大顺”，改元永昌。随后开始东进，并于三月中旬抵达京城。

崇祯皇帝朱由检杀了全家，随后自缢于煤山，死状颇惨。崇祯的最后时刻，他痛恨朝廷上都是庸庸碌碌之臣，竟没有一个有识有胆、肯为国家担当是非的人。想到这里，他怒不可遏，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，骂了一句：“诸臣误国误朕，个个该死！”

崇祯皇帝的无能和任性，狂妄和误国，让他成了历史的骂名，这也算是一个恶有恶报的案例。

方时地说：

话说李自成逼死崇祯帝后，多尔衮打着剿灭逆贼李自成的旗号攻占了紫禁城。多尔衮曾被封皇叔父摄政王、皇父摄政王。多尔衮实现了他的祖父和父亲一生都没有实现的愿望：进入山海关。清军打败已经进入北京城的李自成军，从此大清问鼎中原，有了两百多年的国祚。

多尔衮死后，被封为皇帝，庙号成宗。就在被封为皇帝的两个月后，情况陡然发生变化。

多尔衮功高盖主，不把顺治皇帝放在眼里，因皇上自小由他带大。皇上居然直接将多尔衮，“削爵、撤庙享、罢谥号、黜宗室、籍财产入宫”。

1650年，39岁的多尔衮坠马逝世，两个月后，多尔衮的尸体就被从坟墓里挖出来，遭到鞭尸。他生前享尽荣华富贵，死后却身败名裂。这是又一个恶有恶报的案例。

方时地继续说道：

第三个恶有恶报的案例，那就得说说李自成了。

李自成在北京驻军仅仅42天，就搞得京师怨声载道。纵观这42天，李自成的失败可说是必然的结局，朱元璋原本是个淮右布衣，说他是乞讨者出身也不过分，可他每占领一个地方，都是先稳定地方，邀买人心，落实税收，补充兵源，配以屯田生产自救，稳扎稳打搞得有声有色。这老朱也愤恨地主、官僚，但他知道及时转换身份，团结士绅地主阶层，这是他搞的统一战线策略。

反观李自成，这些士绅地主阶层都是李自成的抢夺对象，最后发展到抢了皇宫抢官员，抢了官员抢富户，抢了富户抢百姓，彻底沦为一个无所不抢、毫无底线的劫掠者。

李自成攻入北京后，他命人遍索皇宫，发现大内府库中只有黄金17万两，白银13万两，骇异之下，失望至极。本来，他“建国”之后，依理应该大赏将士，如今金银缺少，如何是好！

在刘宗敏等人撺掇下，李自成下令“追赃”。最早向大顺军“献财”的，乃大太监曹化淳，他一出手就是5万两白银，让李自成高兴了一把。

官员中首遭掠死的，竟然是率三大营兵士在京城外最早投降的明朝国戚、襄城伯李国桢。这个贼臣，是崇祯帝末期最受宠信的臣子。李自成在北京城外初见李国桢，就没一丝好印象，呵斥他说：“汝受天子重任，信宠逾于百官，依理应该死国，厚脸来降，汝欲何为？”马上就令人把他绑个严实，根本不理他的痛哭哀求。刘宗敏首先刑拷于他，小火燎烧，大板痛砸，折磨一夜，终于让这位李爷极痛而死。

三月二十日，新朝“宰相”牛金星发布文告：“各官俱有次日朝见。朝见后，愿去者，听之。敢有抗违逆令者，斩！”

转天，李自成等人坐于朝堂，牛金星手执花名册，一一点名。李自成坐一会儿就不耐烦，与刘宗敏起身离去。忽然间，农民军中有传令：“前朝犯官俱送刘宗敏将军处听候发落。”于是，这大批人被驱赶至刘宗敏处。

结果，刘宗敏根本不审，也不问，只让人传令：“以官第献银，一品必须献银累万，以下必须累千。痛快献银者，立刻放人；匿银不献者，大刑伺候。”

一时之间，棍杖狂飞，炮烙挑筋，挖眼割肠，北京城内四处响起明朝官员的惨嚎之声。同时，城中富民不少人也被加以拷掠，平民的薪米尽被农民军抢掠以供军用。城内饿尸遍地。

李自成也觉得有些过分，对刘宗敏等人讲：“你们为何不帮助孤王做个好皇帝？”

刘宗敏马上顶他一句：“皇帝之权归你，拷掠之威归我，你别废话！”

李自成默然。甭看刘宗敏的官衔只是“制将军”，不是“太尉”、“大司马”什么的，其实他几乎与李自成平起平坐，根本不买这位哥们“皇帝”的账。

于是，李自成入京后做的又一个头号大事，是在皇宫里选秀，窦美仪最终拔得头筹。后来的官家女也都送入皇宫。

李自成天天酒作乐并不接见官员们，几天来，官员们一早赶到，中午没吃饭，到晚上不得召见悻悻而归。直到

三月二十三日下午，李自成这才召见百官。

李自成点名首呼皇帝座下第一重臣、内阁首辅魏藻德，他也是群体求见发起人之一，善意满满。大学士魏藻德，明朝状元出身。不妨先看看魏藻德的下场。

李自成羞辱魏藻德：崇祯帝重用你，对你有大恩，现在皇帝死了，你为何不殉国呢？

魏藻德说：我还等着为您效力呢，哪里敢死？

但很快，魏藻德被刘宗敏追赃助饷，按照“规定”，阁臣十万起，可怜的魏藻德家中存银只有一万，刘宗敏坚决不信，天字第一号重臣竟然这么穷，于是魏藻德被单独囚于一黑屋中。这魏大人隔门缝乞求：“新朝如欲用我为官，就把我放出来吧，别把我锁在这里。”这一来，反而提醒了刘宗敏。

刘宗敏把魏藻德提入厅堂亲自审问，首用夹刑，边夹边问：“汝居首辅，何以乱国如此？”

魏藻德边嚎边答：“我是书生，不谙政事，先帝无道，遂至于此。”

刘宗敏大怒：“汝以书生擢状元，为官三年即升首辅。崇祯何处对不起你，竟敢诬他为无道昏君！”

于是，刘将军扇了他数十大嘴巴。士兵见状，夹棍猛扯，老魏十指皆断，疼痛之下大呼：“我有一女，愿献给将军为妾！”刘宗敏唤人立取其女，奸污后送入军营，听凭军士享用。

但是，对于献女的老魏，刘宗敏更加不屑，严命兵士加紧拷掠。一共“伺候”了六天六夜，最后魏藻德脑袋被刑板夹裂，脑浆流出而死。父债子偿，找魏藻德的儿子还债，他儿子说：我爹要是不死还能四处筹措，我可没这面子，结果被刘宗敏果断打死。

崇祯帝的岳父周奎也是被夹棍用刑，脑裂而死，实在没有钱的基本都这下场。夹棍都是现做的，带木刺夹头专用，共500套，用刑地点遍布全城。明朝的翰林、科臣这些清贫官员最倒霉，他们家中油水实在拿不出，多被刑掠而死。

经过数天拷掠，李自成军共得银七千多万两，均让工人重新熔铸成巨大的中间有孔窍的方板状银板，以便于运输。七千万两真不是小数。崇祯帝十多年加饷摊派，从民间得银不过两千万两，结果导致民心涣散而亡国。

方时地对阿古登巴、马车夫阿卓说：

李自成的另一恶行便是“卖官赚钱”。三月二十四日，前明官员续用名单张榜公布，4000多官员中，李自成挑选了200人，这些人除有限几位要员以外，更多的是靠捐赠军费上位的，直白点说就是李自成进京第五天就开始卖官赚钱。

李自成和一群没什么用的军师们，建立了大顺政权，却不懂得如何去全盘接受军政财大权，只是目光短浅的仍然靠劫掠为生，这种劫掠方式称之为追赃助饷。李自成等首领们认为，大明全体官员，家里的钱不是贪污的就是搜刮百姓而来，全是赃款，都要追赃。在打着“反腐”的旗号下，追赃对象是全部官员。2000多京官打死1000人左右，“释千余人，死者过半”，释放一千人，另一半官员都死了。

三月二十七日，大顺政权开始行动，按等级摊派银两，阁臣10万起，如不够数由助饷人员立刻转为被追赃人员，还是那句话，已录用的可以缓交，算欠款，无需用刑。追赃助饷成成了全军行动。

方时地说：

为劫掠更多财富后来追赃助饷的范围逐渐扩大化，比如街上有人长得比较胖，也直接抓，看到宅院围墙较高的或者门庭较大的，士兵们直接进去抓人，根本不区分是否官员，商贾遇上也是倒霉，这种情况大多都是士兵的个人行为，但是李自成和刘宗敏完全不管，因为他们自己也这样，况且自家兄弟南征北战那么多年，也该捞点实惠。最终的劫掠行为用到了百姓身上，没有钱就抢女人，京城的百姓们也遭了秧。

北京所有财富都被刮地皮一样搜干刮净，所有军纪全部失效，李自成也在短短42天中迅速腐化堕落，以享受为第一要务，不谈兵事，不理谏言，不整军纪。

李自成入京后入京后首先挑了30个女子充入“后宫”，还举办“选美大赛”，最终以窦美仪封妃。后来的官家女也都送入皇宫。

期间，最先遭殃的是宫女，有的宫女即便已经跳河都要捞上来，只要是活的就行，后来也是逐渐扩大化，官员们被追赃助饷，家中的女眷也被尽数掠夺，再后来就是街头硬拉，有些姿色的都优先送给李自成。

李自成的末日即将走到头了，恶有恶报的时刻很快就到了。

方时地唱起了一首《善恶报应》：

 

佛家常常教人要惜福，

不要享受得太过分了。

孔子说成名就是成功，

善不积就不足以成名。

司马迁居然愤慨的说，

我看成功的都是坏蛋，

反而好人都没有好报。

一个人做得坏事很多，

不但没有遭什么报应，

反而省得更春风得意。

他更得意也就更造孽，

做坏事的本钱更雄厚，

作恶的力量也就更大。

西洋人说的更为直白：

如果上帝要让他灭亡，

必然会先使他更疯狂。

 

中国民间有一句俗话：

善有善报，恶有恶报，

不是不报，时候未到。

中国民间还有句古话：

天将厚其福而报之也。

善恶报应会是真的吗？

静观越想越觉得可怕，

恶不积者不足以灭身，

以小恶为无伤而不改，

小恶累积就会成大恶。

昏君权贵恶行难掩饰，

到了民怨家破国衰时，

谁能除恶行善救民生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