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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4月29日星期一

迫降人间


迫降人间

  我的自述2




母亲说我倔,说我折磨她,并且把我拉过去,扒开我发头上的发旋做证明,让那些爱嚼舌头的女人们看,以至我如何难堪\发窘,她是全不理会的,似乎她应该对我这样,做母亲的就应该在儿子身上享有这样的特权,这个特权在中国世世代代都是这样,人们都习以为常,母亲也自然如此。

    可我呢?我烦透了,在我小小的心灵里,并不有这个世代习以为常的特权观念。我讨厌母亲对我有这样的特权。

   “既然这样,又何必让我降生到人间呢?”

   “啊——小赤佬,你还要顶嘴!”

    母亲涨红了脸,她意识到我的反感情绪了吧!但她又对我的“敢顶嘴”教训起来……

    我是怎样来到人间的呢?

    1950年7月4,这一天就是我的生日。

    月亮消失了,东方天际开始发白。沈阳城顿时笼罩在霞光之中,新一天开始了。大街小巷,绿树红瓦,都饱含着人们的感情,这感情是人们生命活跃的流露,是人们理想的洋溢。

    但是,在一座产院的走廊里,却异常寂静,静得几乎有点怕人。一个身穿浅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,正在为我的出世而焦急不安。她就是我的父亲。在走廊里,他焦急不安有什么用呢?

    医生走来了,父亲盯着他迎了上去。医生先开了口:

   “同志,你不用担心,你的妻子现在一切正常!”

    其实,哪里正常呢?

    这位医生复姓上官,大家称她上官医生。是这座产院的权威医生。医术高明,但他也为我作尽了难。

    父亲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急不安,终于追问上官医生一句:

   “医生,还要待多久?”

    上官医生先是嗯了一声,接着便说:“快了吧”,就匆匆走进产房去了。

    自然,我的父亲更显得焦急不安,因为上官医生的答复是那样的犹豫不决。走廊上又剩下他一个人,慢慢地踱着步来平静自己。

    难产,因为我是坐臀生。母亲说我折磨她也是这个缘故。这应该由我负责吗?母亲老是唠叨这一点公平吗?本来我是头在上脚在下的,我哪里理解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样是不行的,必须头在下脚在上才行。上官医生的高明,对我来说,就是把我颠倒过来!头在上是不行的,必须头朝下才行。

    所以,我一来到这个世界上,第一件事就是哭。这哭声尖厉、持久,这哭声聚集着我小小生命的精气,这哭声也是我的呐喊,我的宣言,我的抗议……难道人生就应该是头朝下的活着吗?

    据说,父亲匆匆忙忙走到我身边,本想伸手抱我,但他立刻缩回了手,用惊奇的目光盯着我,仿佛象触了电一样。

    上官医生在一边就笑了:“这就是你的儿子……”

    是啊,父亲焦急等待的不就是我吗?白天黑夜地守候在走廊上,盼望的不就是我吗?如今他却迟疑、犹豫了,这是为什么呢?他眯起眼凝视着我说:

    “怎么就象一只小耗子呢?那小手、小脚、小脸蛋,红红的……”

    这就是父亲对我第一次的谈话,也是他对我的评价。从此,我和“小耗子”划等号了。

    母亲呢?因为我是坐臀生,念念不忘我“折磨”了她,骂我是倔得很的小赤佬,而且象我父亲,可是父亲竟然也说我是小耗子……

    他们不仅要我颠倒过来,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,而且父母又是如此对待我……

    据说,当时很多人还向我爸爸恭喜呢!因为我是个带小雀雀的男孩。

    既是喜,父母为什么那样对待我?这公平吗?

我就是这样来到了世界上,做了父亲母亲的儿子,把命运和他们联系了起来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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