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牛的报复（雪域寓言）

 

斗牛的报复

 

首届雪域斗牛比赛即将开场了。参加比赛的三位斗牛士各有一套助手班子，包括三个花镖手和两个骑马的长矛手。坐在观赛台前观看的这场斗牛比赛的布里奇先生和菲利先生，与所有观众一样对每场决战都很难预料其结果，因为它取决于诸多因素，如斗牛士的胆略和技巧，但也取决于出场的公牛，一些由著名牧场培养的凶猛公牛直接威胁着斗牛士的胜利、甚至生命。

当然，布里奇先生作为斗牛“昆仑”的主人，他不希望亲眼看到自己参加这次比赛的宠牛，倒在比赛场上。至于斗牛士的死活，他則完全不放在心上。

整个表演以斗牛士入场拉开了序幕，两位前导一律十六世纪西洋装束，骑着马首先上场。他们径直向主席就座看台跑去，请求他赐给牛栏的钥匙。此时全场异常安静，观众静待这神圣又庄严的场面。

尔后，乐队奏起了嘹亮的斗牛士进行曲，乐曲声中，布里奇先生看到三位斗牛士各自率自己的一班人马分三列同时上场。用絲绸制作的斗牛士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十分耀眼。他们摆着特有的姿势绕场一周，随后来到主席面前向他鞠躬致意，等斗牛士退场后。主席反手一挥，号角吹响，也就是告示牛栏大门敞开，牛飞奔而出，即斗牛开始。

布里奇先生兴奋了，他看到了参加此次比赛的斗牛“昆仑”。布里奇先生欢呼了起来，他大声地叫道：“昆仑！昆仑！”

整个斗牛过程包括引逗、长矛穿刺、上花镖及正式斗杀四个部分。引逗是整个表演的开锣戏。

斗牛“昆仑”是最后出场的选手。前两只野公牛已被斗牛士杀死了。布里奇先生突然为自家的斗牛“昆仑”的生死担忧了起来。他已发不出声了。

由于此时的斗牛“昆仑”的野性始发，所以由三个斗牛士助手负责引逗其全场飞奔，消耗其最初的锐气。几个回合过去，骑马带甲的长矛手出场，他们用长矛头刺扎斗牛“昆仑”的牛背颈部，使其血管刺破，进行放血，这是为主斗牛士开一个下剑的通道。长矛手所骑之马都用护甲裹住，双眼蒙上以防胆怯。

受刺后的斗牛“昆仑”，变得越发凶暴猛烈，因此长矛手稍不留神就被斗牛“昆仑”掀翻在地。

长矛手离场后，花镖手徒步上场了。花镖手，手执一对木杆制、饰以花色羽毛、前端带有金属利钩的花镖，孤身一人站立场中，并引逗斗牛“昆仑”向自己发起冲击。待斗牛“昆仑”冲上来时，花镖手便迅捷将花镖刺入了它的背颈部，利钩扎在牛颈背上，这是起放血作用。由于花镖手作出瞄准、前冲、刺入的时间很短，且需判断牛的冲势，因此需要其动作干净利落。但此时的花镖手只刺入一镖，后两镖皆不中，招来满场嘘声。

斗牛“昆仑”怒视着花镖手。按比赛规则，如果牛身上的花镖少于等于4只，可以允许其再补刺一次，但再失手，即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。花镖手再次将花镖刺向斗牛“昆仑”时，又失手了。

斗牛“昆仑”在这两轮搏斗中，伤得并不重，这就为主斗牛士增加了难度。

最后手持利剑和红布的主斗牛士上场了，开始表演一些显示功力的引逗及闪躲动作，如胸部闪躲，即让牛冲向直线冲向自身时，腿一侧滑，牛贴身冲过，他就以红布甩向牛的面部，以激怒引逗斗牛“昆仑”。

坐在观赛台前观看这场斗牛比赛的菲利先生对布里奇先生说：“这个斗牛士叫乌得胜，他是西洋最出名的勇士。不知为什么，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？但在我看来，他玩的只是些花招路数，也许，这家伙会死在你的野牛脚下。”

这是斗牛比赛的最后阶段了，也即最后刺杀阶段，也是斗牛的高潮。

斗牛士乌得胜以一把带弯头利剑瞄准斗牛“昆仑”的颈部，尔后既引逗牛向其冲来，自己也迎牛而上，冲上前把剑刺向牛的心脏，但他失败了。斗牛“昆仑”机智地闪开了这次刺杀动作。如果，被刺中的话，斗牛“昆仑”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应声倒地。刺杀是最富有技巧的，斗牛士须将剑与眼睛齐平，踮脚，手水平下压，发力，剑入牛身后须抖腕使剑稍微左弯，以冲破心脏主心室，这要求很高的速度、力量和准确性。

菲利先生以前是斗牛士，他对布里奇先生说：“刺杀动作分为三种：人不动而牛冲过来；这时斗牛士在瞄准阶段等都是静态的，有利于准备，瞄准和判断。第二种是人动而牛不动，即在牛处在观望的时间内，斗牛士向前冲，边冲边瞄准，直至剑入牛身，这时牛也是发力向前顶，借力刺得更深。第三种是人动牛也动，这是最难把握和最高境界的刺杀动作。即斗牛士冲向牛，逗着牛也从一定距离冲向人，斗牛士在运动中判断运动中的牛的部位并准确下手，这是极其复杂和难掌握的，但如果运用得好，则牛的死亡时间最短，漂亮的甚至可能应声倒地。”

眼前的斗牛“昆仑”并没有倒下。

菲利先生告诉布里奇先生：“如果牛被刺后，已失斗性，但由于剑刺得不够深或牛足够强壮，会暂时还不倒地而死，这时斗牛士或其助手会以十字剑或短剑匕首刺中牛的中枢神经部位，这时牛会立即倒地而死。这时装束着花饰的骡子车即会出场将牛拖走，斗牛士会接受观众的欢呼致意，也可将帽子抛向观众，也接受观众的欢呼、掌声和投来的鲜花，斗牛士按刺杀水平的由低至高分别享有保留牛耳,保留牛尾,被从正门抬出的荣誉。”

但是，菲利先生和布里奇先生没有看到这一场景。斗牛“昆仑”显然已被激怒后发疯了，它冲出了赛区，跃向观众席，观众们惊吓的抱头乱窜，四处奔逃。

布里奇先生不顾死活地冲向斗牛“昆仑”，他大声地叫喊着：“昆仑，昆仑！我是布里奇，我是你的主人布里奇！”

斗牛“昆仑”似乎也发现了它的主人布里奇先生。它在布里奇先生面前停止了狂奔的脚步。正当布里奇先生伸开双臂向斗牛“昆仑”走去时，斗牛“昆仑”突然用它的牛角刺瞎了布里奇先生的左眼。显然，斗牛“昆仑”已不再认这个将它送往生死路上的主人了。

比赛场上，响起了著名的《斗牛曲》。乐曲充满激情、欢快、热烈，热情奔放。原先这首表现斗牛士的勇敢，风靡全世界，成为久唱不衰的世界名曲，现在居然成了斗牛“昆仑”的疯狂进行曲。

疯狂的斗牛“昆仑”以胜利者的姿态冲出了斗牛场，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了。

一场从没见过的疯狂的斗牛比赛就这样结束了。

斗牛士出场，会先把公牛累得筋疲力尽，然后手举长剑直刺牛的心脏，公牛顿时鲜血喷涌，倒地而毙，斗牛士却在凯旋的乐曲声中接受观众的祝贺。这显然是很残忍的杀戮行为。而那些愚蠢无知的人居然还把“刽子手”当作英雄来敬仰。斗牛表演已渐失去了往日风光，因为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正在觉醒。由于这次突发事件，首届雪域斗牛比赛也成了当地最后一届斗牛比赛。

雪域高原的牧民们唱起了《人心歌》：

 

人之心胸，多欲则窄，寡欲则宽。

人之心境，多欲则忙，寡欲则闲。

人之心术，多欲则险，寡欲则平。

人之心事，多欲则忧，寡欲则乐。

人之心气，多欲则馁，寡欲则刚。

 

人心善良，牛羊成群，民至所归，

人心险恶，猪狗不如，民众所弃。

 

将民众和动物的生命，

视为可以观赏的游戏，

卑鄙无耻的人心丑陋，

必然会受到上天惩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