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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11月18日星期日

第七章第七节 李宗仁和原配夫人李秀文


沈阳先生 撰稿

  李宗仁前后有三名妻子。第一任妻子李秀文,是李宗仁20岁时父母包办下迎娶的;第二位妻子郭德洁,19663月死于北京;第三任妻子胡友松是由共产党撮合于1968年迎娶的,那时的李宗仁已75岁,女护士胡友松只有27岁。
  李宗仁的长子李幼邻为原配夫人李秀文所生。次子志圣为第二任妻子郭德洁所生。

《我与李宗仁》这本书由中国现代名人李宗仁原配夫人李秀文女士口述,李秀文侄媳妇、85岁的谭明女士整理,漓江出版社于2006-10-1出版。
阅读了这部回忆录,对百岁老人李秀文的传奇经历有了更多了解,通过她和李宗仁的生活细节,李氏家族的兴衰起落,他们与诸多现代名人的交往,以及他们亲历的现代中国许多重大事件,让我和我们了解那段历史,了解李宗仁和桂系的成败,有了一个特殊的角度。
在语言风格上,这本书乍看貌似平淡,细读则韵味隽永,有其独特的魅力。这部回忆录于上世纪80年代、90年代相继发表,曾在海内外引起巨大反响。
李秀文是广西临桂县村头村人,与李宗仁故居邻村。生于清光绪十七年(公元1891)1992618日去世,享年102岁。
李秀文1911年与李宗仁结婚,当时李宗仁正在广西陆军小学习武。随后李宗仁从军,从排长开始,军阶一步步上升,逐步成为影响民国政坛和军界的桂系势力重要人物。此间长子李幼邻出生。
抗战时期,李宗仁率军浴血奋战,并夺取了台儿庄大捷,她则长住广西,历尽离乱之苦。
国民党败退台湾后,李宗仁客居美国。李秀文则艰难辗转他乡,于1958年到达美国与其子团聚。
1973年遵从李宗仁遗嘱,在中共政府的周密安排下,叶落归根,回国定居桂林,安享晚年。
  李秀文善良、朴实,赢得当时许多名流的赞赏。她的一生,历经晚清、民国、新中国三个历史时代,辗转广西、广东、上海、北京、香港和加拿大、美国等地居住,与许多重要历史人物都有交往。她的百年沧桑人生,凝结着许多历史传奇,她的口述也见证了现代中国历史中某个重要的侧面。
  那年,唱过“别娘歌”,李秀文便被两个女人簇拥上花轿,一路吹吹打打,鞭炮齐鸣,直到婆家,就是例行的结婚仪式了。
  做女子的一经行过婚礼,进入洞房,所想的事便不一样了。娘家的一切,已都不用再去想,李秀文心里惴惴不安的是,不知丈夫的模样如何?人品怎样?还有公婆以及家中小姑小叔又是怎样?真是满腹心事,红烛已烧去小半,只听得脚步声响,是新郎入洞房来了,两个送嫁的女人赶忙准备新郎新娘吃合卺酒,谁想到事情倒新鲜了,只见新郎大大方方地亲自把酒斟满递到李秀文面前,说声:“吃酒,吃酒,吃我斟的,我俩一起吃!”李秀文惊讶得情不自禁地看了新郎一眼,一看之后,心中原来揣着的一块石头一下子便落了下来。男人是个英俊青年,他笑容满面,喜气洋洋地端着酒站在我的面前。他,就是李秀文终身所托的丈夫李宗仁。
  吃过合卺酒,李宗仁便出到堂屋去应酬。直到红烛烧了大半,才又见他微有醉意,快步入房。等陪伴李秀文的那两个女人出去之后,他自倒了一杯茶,喝了一口便递给她,说:“你也喝口茶嘛,今天实在太累了。”李秀文只摇了摇头,但并不觉什么腼腆。李秀文从小性格爽朗,不同一般女孩子,洞房中与丈夫见面时,虽略有拘束,并不局促。觉得他不同农村中那些男子,倒像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。
  更新鲜的是,李宗仁边喝茶边问李秀文:“你识字么?”李秀文摇头:“不识字,女人识字有什么用?”他说:“要识字!要识字!不识字便等于是个盲人,以后我写个信回来你也看不出,受人骗你也不知,我教你!只要你肯学,日子长着呢。”这一席话,就似给李秀文喝了一碗甜酒,又甜,又暖,又心跳身热。那时,谁听见过有男人愿意让女人认字的,还是新婚的夫妻在洞房中讲的话呢。这事以后李秀文回娘家给姐妹们讲开了,都传为美谈。人人都说李宗仁读了洋书,与众不同,以后不知还有什么新鲜事呢。
  后来,李宗仁做了李秀文的开蒙教师,他教她认写“李”字,他说得很有趣:“‘李’字有意思,你我都姓李,会写这‘李’字,其他字便不难写了,因为‘李’字有横有竖,有撇有捺,有弯有钩,笔画不多,各样齐全,容易认也容易写,学会写‘李’字,其他字便不见难了,就先从李字开始学吧!”他还给她取了“秀文”这个名字,说这三个字中,有两个字差不多,“秀”字和“李”字是很相像的,“文”字也很容易写。这样,李秀文既做了李宗仁的妻子,又做了他的学生。
  可惜,李宗仁在家日子不长。他结婚时已在广西陆军小学习武,婚事是假期回来办的,婚后开学便又离家去了。以后每逢休息日,李宗仁总是要回家看看。陆军小学在桂林城,离家乡有六十多里,早晨上路,晌午过便赶到家了。后来李宗仁一直在外习武,回家的次数便越来越少,但他并没有忘记让李秀文读书识字的事,每次回来,都向她父亲提出要让我们妇女念书。
  民国七年二月,李秀文在新会生下儿子李幼邻,他是李秀文与李宗仁唯一的儿子。李宗仁在新会时当了营长还兼代理县长之职。新会县是个侨乡,比广西桂林开通得多,有医院,也有专事接生的接生婆。李秀文生幼邻时样样方便,李宗仁还请了个中年妇女来照料她坐月子。
  李宗仁是个新人物,要破除旧习,所以他一听见孩子哭声,便快步入房,那接生大婶还来不及阻挡,他已走近李秀文床前了,及至知道李秀文平安生下个男孩,李宗仁才一路笑着出去。营部传开李营长弄璋之喜,县政府也沸沸扬扬的,一时许多人都来道喜,李宗仁自然高兴应酬。
  儿子满月,做爸爸的李宗仁说,这孩子叫幼邻吧,希望他承继父志。
  李幼邻满月那天,想到会有许多人来庆贺,自然得要请酒。李宗仁也兴高采烈地忙了一整天。这一天,夫妇俩收到好多贺礼,其中有金锁、玉锁、金佛十八罗汉、金脚镯、金手镯等,都是给新生小儿的。李秀文看这么多黄金礼物,一时觉得惊异,生个小孩子要送这么重的礼,合适吗?李宗仁笑笑:“本来不合适嘛,这些人却非送不可。几大的礼我都挡开过了,这一次说是主在生子吉庆,不得不收,算了!算了!”后来李秀文才知道,李宗仁在新会县,只要松松口,立即可以腰缠万贯,只是他不肯松口,因此还得罪了一些当地豪绅富贾。
民国十二年冬,战局渐告平静,李宗仁的旅部设在桂平。公婆在上海得知消息后,便主张李秀文携幼儿到桂平去,由李秀文的一位族叔相送。谁知这一去,李秀文的命运起了巨大的变化。
原来李宗仁在桂平经人介绍,娶了郭德洁,卧榻之上,已另有新人,李秀文的地位又将是如何的呢?
在上海时,公婆已收到李宗仁来信,并将此事告李秀文,李秀文心中自然感到酸楚。但在旧时代,达官贵人,有个三妻四妾是平常事,不足为奇,况且李宗仁身边也需要有个贴身照料的人。而李秀文呢,一是不习惯官场应酬;二是带着个孩子,随军行旅多有不便。因此,李宗仁多娶一个女人,李秀文也认为无可非议的。公婆主张李秀文去桂平,是怜恤她,怕她受冷落,李秀文则一心只想看看丈夫如何待自己,才风尘仆仆地来到桂平。
  李秀文到得旅部,李宗仁早站在厅外台阶下等着她了,他毫无芥蒂地瞧着李秀文,便笑呵呵地抱起幼邻说:“哈,儿子都这么大了,看看可更像老子了!”幼邻那时已有五岁,似乎还记得抱他的这个人是爸爸,他睁大眼,看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叫爸爸。李宗仁边亲儿子边问:“路上走了几天?发生过什么事没有?那年民船在平乐触礁,真叫人担心……”送李秀文来的族叔随即上前一一回答。之后,另有庶务招呼去了。
到厅上坐下之后,李宗仁叫了声:“德洁快出来。”话音未落,一个身材苗条、模样俊秀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,李秀文估摸这女子就是丈夫的新宠了。她大大方方地朝李秀文点头含笑,转过身去,倒了杯热茶给李秀文。等李秀文接过茶,她便从李宗仁手上把幼邻接过去抱着逗弄。谁知幼邻很怯生,一脱身滑下来,仍然倚李秀文站着,郭德洁转身入内去了。
还是李宗仁开了口:“我娶了德洁来,为的是外面应酬多,身边有个照应。你来了,大家做个伴嘛,你看好吗?”李秀文听李宗仁说得轻松、坦然,仿佛这种事对自己毫无伤害似的,李秀文也不好说什么。何况李秀文从来不曾对他使过性子,便说:“好嘛。”就此算是见过面了。
李秀文看郭德洁那样子,颇知礼数,李秀文看她立着,自己坐着,还有点过意不去,也想起来让坐,还是李宗仁按李秀文坐下说:“看你,看你,一家人嘛,不用客气,她叫德洁,她年轻,应该尊敬你。这两年你我不同在一起,很多事没人照料,德洁来了,好多了,你以后少操点心。她是个女学生,懂道理的,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她吧。”听了李宗仁这席话,李秀文更不好再说什么,只有和气的份儿了。
  李秀文本是个农家女子,尽管性子也强,但想想也不能违忤丈夫。况且丈夫说话得体,眼前的郭德洁,又人品温和,而且生米已成熟饭,还能怎么样呢?一路上原来担心有什么为难之处,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。李宗仁觉得高兴,立即吩咐勤务兵为李秀文摆酒洗尘,并叫把李秀文的行李搬到左边的房间去。
  吃饭时,李宗仁亲手为李秀文斟酒洗尘,郭德洁也把盏敬酒。在这般情况下,李秀文只能心平气和。李秀文也想过,若是我撒赖,扫丈夫的脸,他会好受吗?他出生入死的,想多个人照应,我也容不得,外人又怎么说呢?丈夫对我一个劲地尊重,我算是面上有光了。如果他们不理我,我的脸又往哪儿搁呢?就这样李秀文和郭德洁也就有问有答,叙起家常来。
奇怪的是尽管郭德洁怎么喜爱和逗弄幼邻,幼邻却不愿意亲近她,不理睬她,只知叫爸叫妈,不肯叫声姨娘。李秀文多次教他也不依,李秀文亦无可奈何。
日后幼邻长大了,才与郭德洁点首为礼,但也不作称呼的。幼邻脾气从小就是倔强,他父亲也奈何他不得,还要多方迁就他,但求他高兴。
郭德洁处处依着幼邻的性子,也算难为她这么忍耐得。幼邻儿跟李秀文说过:“妈,这个女人说,只要我肯叫她,我要多少钱她都给我。我说我不要你给钱,我父亲有。”
李宗仁倒看得开,从不生气,照样携幼邻去赴宴,有时还去上茶楼,最喜欢的是抱着幼邻骑在马上去游西山。郭德洁有时随着李宗仁学骑马,每去,三四匹马走在路上,马蹄嘚嘚,招得路人跟着观看。
李秀文和李宗仁,也有取笑的时候,别看她是农村女子,人老实,有时说起话来,倒也带点刺的。有一次李秀文问李宗仁:“你和德洁怎么认识的?难道也是托媒人,合八字的吗?听说还是坐花轿的呢。”
李宗仁毫不介意地说:“不是经由媒人撮合,更不是合八字,我还信这一套吗?是我的一位营长做介绍人的。讲来也话长———在桂平县驻军多时,一次,我和几位军官去女校参观,看到两位年纪较长的女学生,十分惹人注目,我多看两眼,给那位营长注意到了,便对我说:‘旅座,你太太有了孩子,难得在身边照料你了,何不多娶一位夫人,也好随时照应,有个伤风咳嗽,头晕身热,要茶要水的也方便。’经这营长一说,我倒无心变成有意了。那营长立即介绍我们认识。不久,我决定娶她。我和德洁是文明结婚,她家虽也要花轿迎娶,但并不拜堂,只是请酒庆贺一番。想起拜堂,真是一桩极愚蠢的事,记得我们结婚那时,把你我弄得像耍猴子,哈哈!以后,一定要提倡新礼结婚,免受愚弄。”
李宗仁见李秀文不再出声,便继续说:“哦,你不怪我吧?我是觉得你有了孩子,不便跟着我东奔西跑了,随军的生活,你和孩子都受不了。而我,如今作为高级军官,身边又确实需要有个贴身照料的人,社交应酬也得有个人陪伴。你办不到的事,有人办了,岂不是好?你就安安逸逸地享福吧。把幼儿带好了,你我都开心!我这军人是最讲信用的,日后绝不亏待你。”
  “绝不亏待你!”这话李宗仁是说到了,也做到了。的确,李秀文享受过荣华富贵,但一个人难道只图个吃好穿好就满足了么?特别是女人,李秀文从三十多岁起,就缺少了家室温暖,难道这是金钱物质能补偿得了的么?
  不过李秀文和李宗仁在一起的时候,也是和睦相处的,谁也不曾口出恶言。李宗仁处理得体,并无什么悖谬之处。就是郭德洁,也是明理的,对李秀文从来没有不尊重,只不过后来她涉世深了,社交应酬多了,经不起一些人的挑拨,才逐渐回避着李秀文。在请宴的时候,李秀文去,她就借故不去。就这么,李宗仁的两个老婆各自按照自己的兴趣去消遣日子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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