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相机与鬼神对话

用相机与鬼神对话行走江苏[041]

 

世界上有鬼神吗?鬼神崇拜，可以说遍布全球，穿越时空。

 

1980年春天上已节，我同上海摄影家协会的朋友们一起来到了江苏常熟，我们的镜头一致对准了虞山的烧香客们，满山遍野都是烧香祭鬼神的人。一块砖、一棵树，似乎都是神灵鬼怪。那些纯朴的农民们聚在一起，也都在谈论神鬼的事。

我们的拍摄活动，恼怒了当地警察，他们开始阻止我们的摄影创作。摄影家们乖乖地收起了相机，静坐在一边。唯有我这个领队之一，不卖这个帐：“如果你们认为这些烧香祭祀活动不合法，为何身穿制服，领取晌银，却不加以阻止？我们拍摄这些照片，将在报上刊登，让民众来讨论，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……”

也许是我的强硬，警察不理我了，开始驱赶那些信徒。我就放胆拍摄了一组当时的照片。当我总算收起相机时，后悔了：警察驱赶那些身背黄香袋子的老太太们时，我为什么不拍摄下来呢？那可是一组中国改革初期“驱巫婆”的好照片哇。

我虽然拍摄了这些照片，但心里明白：在中国的任何报刊不会刊登的。我只能细细品味自己的作品，脑子里多了些鬼神的缠绕。如果说没有鬼神，鬼神又是如何让人们得到认可的？我的外太婆、外婆和母亲，都不相信鬼神。我和我的女儿、小外甥，也不会为鬼神迷了心窍。  

我有一张照片拍摄了一对年轻的男女青年，他们正面对一只铁锅在下跪叩头。背后是众多的农家老年妇女。这就构成了强烈的反差。我无能力说服这些老人不信鬼神，但却从心底里看不起那对青年男女。当时拍摄这张照片时，令我最激动的是，一个小男孩闯进了画面，正在这对男女的身背后做鬼脸，耻笑他们。瞬间变成了永恒，我按下了快门。

我对这张照片琢磨了二年，终于剪裁了那个女孩，给作品重新取了个标题《叔叔真可笑》。这张照片后来入选《全国首届青年艺术摄影大赛》、《1986中国大学生摄影展》，还被收入《1992上海摄影年鉴》。由于报刊选登较多，而且需要我的原底片，结果，底片丢失了。

回想那段拍摄经历，我又在想：人怎么会变成神，又怎么会变成鬼？如今走下神坛的“神”又变成了人；被打成“牛鬼蛇神”的人，又“转世”成了人；还有那死去二千多年的古人，转眼间又被捧成了神。国家级的各种祭祀活动在全国铺开了。鬼神祭祀活动还被专家学者们称之为：中国文明对世界的贡献，中华民族有着上下五千年的优秀文化传统。

我看不懂了。原因很简单：谁能与鬼神对话？社会中为困惑而六神无主的人多的是，为谋私贪利而心怀鬼胎的人也多的是。鬼神其实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间，唯有敢于直面人生的人，心里才不会没有鬼神的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