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乐晓弟想起了自己初次认识田光荣和魏国华的事……
农场放映队的队长田光荣正在整理放映机，准备外出放电影。工会主席谢为群带着乐晓弟走到田光荣跟前。
谢为群：“小田，这就是新来的放映员乐晓弟。你们今后要好好合作。乐晓弟，这就是你们的队长田光荣。”
田光荣：“欢迎，欢迎。乐晓弟，你以后就做我的搭裆。”
乐晓弟向田光荣伸出手，田光荣狡猾的一笑，也向乐晓弟伸过了手。当乐晓弟从田光荣狠劲握着的手心里抽出手来时，田光荣大笑了起来。乐晓弟这才发觉，田光荣手上全是机油。乐晓弟一看，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油腻的机油，他举起全是机油的手，笑了。
田光荣“乐晓弟，我马上就要去十五连放电影，你愿意去吗？”
乐晓弟：“好的。我要准备些什么？”
田光荣：“脑袋。有肯学的脑袋就行了。”
田光荣：“晓弟，你到放映队已有一个星期了，你说说看，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？”
乐晓弟：“晚上像死鬼，到处游荡；白天像死人，躺在床上。不过，能有机会经常回上海看试片和画展，这是我学画画的最好机遇了。”
田光荣：“你喜欢画画？”
乐晓弟：“是的。”
田光荣：“我看你以后是画不成了。”
乐晓弟：“为什么？”
田光荣：“天是褥子地是被，哪里黑了哪里钻。农场放映员就象流浪汉，四处是家。哪里还会有我们的时间？不过，比起大田里干活，这点苦，也就飞的不高，跌的不重。对了，晓弟，昨天，你哥哥来看你，好像给你布置什么任务？”
乐晓弟：“昨天来看我的是我的小阿哥。我二阿哥、三阿哥都来信了，要我小阿哥盯着我。”
田光荣：“这就怪了。盯着你干什么？”
乐晓弟：“他们希望我认真学画。要我利用放电影的机会，多学一些电影中的构图、造型，还要我每个月到上海看试片时，交作业。”
田光荣：“交作业？什么作业？”
乐晓弟：“绘画作业。要画一千只不同的手和脚，还要画一千只不同的头像。”
田光荣：“哇，这么厉害。”
2
两人刚回到放映队，乐晓弟就叫了起来：“对了，我现在就得画了，否则，我是没法交作业的。”
乐晓弟开始画画。田光荣走到放映机前，转了几转，在找片盒。
田光荣：“晓弟，你看到试片盒吗？”
乐晓弟：“那么多片盒放在地上，你看不见？”
田光荣：“你给我拿出来！”
乐晓弟：“你为什么肯定是我拿的？”
田光荣走到乐晓弟床跟前，伸出双手朝乐晓弟膈肢窝抓揉，乐晓弟怕痒，在床上翻滚着笑个不停。田光荣乘机从乐晓弟的褥子下抽出了一只片盒。他拿着片盒乐坏了。田光荣走到放映机前试片，墙上投影正播放着《列宁在1918》的片断《天鹅舞》演出。在轻松的乐曲声中，田光荣手舞足蹈。
田光荣笑了：“乐晓弟，放映前总得先试片，你以后别忘了。要试片嘛，就得放这个片子，人一来劲，疲劳也就消失啦。”
3
那是另一个夏天。打谷场上坐满了看电影的知青。在夜色中可以看到附近连队的知青也在陆续地赶来。支在墙壁前的作银幕上正播放着《林则徐》的片断。
乐晓弟在做田光荣的助手。
田光荣：“晓弟，你念过唐诗宋词吗？”
乐晓弟：“没有。我在该念书的时候，却什么书也不让念。”
田光荣：“唐诗宋词是中国的文化瑰宝。你爱画画，不学这些，是没有长进的。这样吧，以后你和我搭班时，利用放映间隙，我教你一首唐诗，第二天复习前一天学的，记住后，再教第二首。”
4
这又是一幅画面：
乐晓弟在放映队宿舍挑灯刻苦绘画。
讨厌的蚊子围着他光着的膀子飞个不停。乐晓弟挥着蒲扇驱赶蚊子，但无济于事。
乐晓弟穿起了长袖衫，脚上套起了高筒套鞋，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。
乐晓弟热得满头大汗。蚊子只能围着他的脑袋飞来飞去。嗡嗡乱叫。
田光荣从蚊帐里探出一只脑袋：“晓弟，该睡觉了。”
乐晓弟：“噢，我马上就……哇，哇。”
田光荣：“怎么啦？”
乐晓弟：“哇，哇。”
田光荣从床上跳了下来，走到乐晓弟跟前。
田光荣：“晓弟，你怎么啦？”
乐晓弟：“刚、刚才一只蚊子飞到我嘴巴里了。这全是你对我说话造成的。”
乐晓弟抱着田光荣扭打嘻闹起来，二人滚在床上，‘啪’地一声将放在地上的一只竹壳热水瓶撞碎了。
田光荣叫了起来：“一元二毛六！这可是我刚换上的新瓶胆。”
乐晓弟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乐晓弟：“对不起啦，田队长，我不影响你了，我到放映间去画画，天亮之前，我必须完成任务。”
5
乐晓弟夹着画板，来到了放映间。
乐晓弟在画画。不一会儿，他的鼻子老是嗤动不停。他被难闻的汽油味折磨得受不了了。他到处找汽油桶，将汽油桶搬到门外。
远处有人在纳凉，不时传来笑声。
乐晓弟继续作画。
远处传来了鸡叫声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变亮了。
乐晓弟从放映间走出，面对初升的太阳，伸了个懒腰。刚走了几步路，脚上的长筒套鞋就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。
乐晓弟坐了下来，脱下左、右脚的长筒套鞋，从套鞋里倒出一大堆汗水；汗水在地上流淌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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