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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12月1日星期二

烈火神探 第九十二章 野营恶梦

 


1

 

 

在陶吧一边捏着陶泥,一边将陶泥放到泥坯转盘上,我不停地用手按动陶泥。

望着转盘悠悠地转动着,对华民强说“民强,你猜我在想什么?”

 华民强没有言语。

 我:“我看到耗子刚才打碎陶泥时的样子,从他的目光中,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你闯的那场祸。你还记得吧,就是那次野营拉连。”

 华民强点了点头。依旧一言不发。他看着转动的泥盘,也想起了那个黑暗的农场夜晚……

 

2

 

漆黑的宿舍里渐渐响起了知青们的鼾声。突然,门外响起了激烈地象枪响般地“劈劈拍拍”声。接着就是剧烈而紧张的哨子声。

我拉亮了电灯。知青们从睡梦中惊醒。

潘振国:“好象出事了?”

哨子声中传来一阵阵叫喊:“全连注意了,全连注意了!到操场紧集集合!紧急结合!”

连队大道漆黑一片。黪黑的夜空,象浸透了墨水。黯云缝隙中,掠过一两颗流星,一纵即逝。向爱民的黑影频繁地在连队大道上来回晃动。向爱民吹着口哨,哨声划过连队漆黑沉闷的上空。

 “起来!快起来,紧急集合!”女宿舍门口外传来陆天明的大声喊叫。

 随着陆天明的喊声,四班女知青们正在宿舍里忙乱地穿衣穿裤。

齐抗美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罗敬红:“辛苦了一天,又要受折腾了。”

成黎明:“敬红,你在农场,天天要这样?”

罗敬红:“别说了,快走吧。”

门外又传来陆天明敲其它宿舍门的叫喊声。

    

3

 

知青们开始黑压压地涌向操场。各班在整队点名。

我扯开嗓门开始点名:“华民强!”

华民强:“到。”

我又喊道:“潘振国!”

潘振国:“到!”

我回顾四周:“乔村寅!乔村寅!”

这时,心慌忙乱的乔村寅拉着裤腰赶了过来。

乔村寅:“我、我来了。”

我扫了乐晓弟一眼:“乐晓弟!”

乐晓弟朝他点了点头:“到!”

我又朝乐晓弟看了一下。只见乐晓弟只穿了一只球鞋,鞋带还没系好。手里提着另一只球鞋,光着的一只脚踩在操场的泥地上。我心里暗暗好笑。

 

4

 

向爱民站在队伍前发话了。

向爱民:“同志们,现在,发现敌情,全紧急出发,各班班长要带好自己的队伍,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同志掉队。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,出发!

我扯开了嗓门:“四班注意了,跟我走!”

四班全体知青由于刚夜袭偷粪回连队,还来不及整理衣衫和梳洗,加上突然紧急结合,因此队伍显得狼狈不堪、七零八落。

我照例布置任务。

我清了清嗓门:“潘振国、华民强、石国富,你们三个老知青分别担任三个小组的组长,带好自己的队伍,注意保持队形,不要掉队。”

我突然看到潘振国手里捧着一只画着林彪学毛选的瓷盘。

我十分奇怪:“潘振国,你带着这个干什么?”

随着我的话音落地,大家都转过身子看着潘振国。

潘振国挺了挺胸:“我以为是地震了,生怕砸坏林副统帅的像,所以就……”

我想了想:“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回连队了。那你就捧着像走在前面,一定要保护好,这也是光荣任务 ,路上要小心。”

乐晓弟:“让我来!我能完成这个光荣任务。”

乐晓弟又看了看潘振国,见他没吱声,便对我说:“交给我吧,我们新知青应该接受锻炼。”

我用眼扫了一下华民强。健壮高大的华民强,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华民强伸出双手,示意大家安静。华民强走到潘振国面前,从潘振国手中小心地接过了磁盘。

华民强:“不要争了。大家刚挑粪回来,都很疲劳。我身体好,还是让我来完成这项光荣任务吧。”

 

5

 

队伍在黑夜中前进。乐晓弟光着一只脚,走路不方便,就停下来,弯下腰准备穿鞋,黑暗中不知被谁撞了一下,手中的球鞋被撞飞了。乐晓弟在黑暗中找鞋。

我火了:“谁在地下磨蹭?快跟上!”

乐晓弟干脆脱下了另一只鞋,将球鞋扔得远远的,光着脚,跑步追上了队伍。

乐晓弟追上了石国富:“国富,我们这是到哪里去?”

石国富:“准备战斗。”

乐晓弟:“准备战斗?”

石国富:“是呀,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。你没听说过要准备打仗吗?”

乐晓弟:“真的打仗了?”

石国富:“你害怕了?”

乐晓弟:“不!我就喜欢打仗,我一定能成为战斗英雄!”

石国富:“那好吧,你成为英雄的时候到了。你刚才没听到枪响?是苏修打过来了。”

乐晓弟:“妈的,苏修敢打我们中国!”

我瞪了乐晓弟一眼:“不要说话!”

乐晓弟不再和石国富说话了,他加快了脚步。一直跑到队伍的最前头,从陆天明手中抢过一面红旗,走到我面前。

乐晓弟:“班长,擎旗开道的任务就交给我吧。”

我对乐晓弟笑了笑。乐晓弟高兴地擎着红旗,赤着脚走到队伍最前面。

     

6

 

队伍在夜色中前进。手捧磁盘的华民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乐晓弟擎着红旗紧紧跟随在华民强身后。

我回头望了一眼华民强。不知怎么的,想起了华民强小时候和他说起的事。那是有关他父亲的事。

 华民强此时大概也回想起自己发疯的父亲,他的父亲曾因砸碎了领袖像而被打成反革命。

……那是在华民强的乡下老家。

童年的华民强紧紧地跟在父亲身后。一对自称“鬼公鬼婆”的风水先生,带着华民强的父亲在河边屋后转了几圈。“鬼公”指着一块地,念念有词。

鬼公:“好地呀,好地。猛虎擒猪。如果把先人遗骨移葬在这里,庇荫子孙,后福无量。”

鬼公对华民强父亲又耳语了一番。

华民强父亲下到事新挖掘的墓穴底,烧纸钱暖穴。墓穴足足有九尺深,他小心翼翼地撑着穴壁一步步挪下去,心情十分紧张。

 鬼公和鬼婆在墓穴上作法。

 华民强父亲正在墓穴底点燃纸钱。可是,大约因氧气缺少,一时又浓烟滚滚,他的父亲不禁头晕目眩起来。墓穴四壁昏暗,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感开始向他袭来。他硬着头皮驱赶浓烟,脸上沁出了一串串冷汗。

 这时,鬼公鬼婆将一只装有祖宗尸骨的“金缸”朝墓穴底垂下。

 华民强父亲又紧张又惶恐地将“金缸”左移右挪。

 鬼公鬼婆又朝墓穴底下垂一只扎紧封口的布袋。布袋里是一头活的小猪,小猪在布袋里急得直嚎。

 华民强父亲在墓穴底接住布袋后,松开绳索,小猪乱蹦乱跳。华民强父亲费了很大的劲,才捉住小猪。他颤抖地杀死了小猪,将猪血洒在“金缸”的四周。他又咬破自己的手指,用自己的指血在“金缸”边缘画了一个圈。

 华民强父亲做完全套仪式,爬上墓穴时,面无人色,瘫倒在地。

鬼公鬼婆收了钱走了。

华民强父亲突然目光呆滞,神色恍惚,他神经失常了。

华民强父亲开始狂奔乱跑,见东西就砸。他在家中,抓起铁棍乱打乱砸,铁棍砸向一只水缸,碎片飞起,砸坏了贴满墙上的领袖像中一幅林副统帅学毛选的画片。

 几个红卫兵冲了进来。华民强的父亲被捉住了,胸前挂上了一块“现行反革命分子”的牌子。

 

7

 

 此时精疲力歇的华民强紧紧地捧着磁盘,一步高一步低地在黑暗中行走。他似乎要替父亲的过失赎罪。

在队伍的另一头,成黎明也摇摇欲坠了,长途夜行军,使她的腿在打颤。我走了过去。

我轻声问道:“黎明,怎么啦?”

成黎明抖动了一下嘴唇:“我、我跑不动了。”

我咬了咬牙:“不行。一定要坚持下去。”

成黎明:“真的,我真的跑不动了。”

“来,我扶你一把。”我说。

我扶着成黎明的胳膊,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。走在一边的王淑蓓看着我扶着成黎明,脸上露出嫉妒的神色,咬了咬牙,狠狠地瞪了一眼成黎明,加快了脚步。

“黎明,这可是军事行动,不是我们小时候办家家。”我说:“你要挺住。一定要挺住。”

成黎明:“是真的要打仗了?”

我摇了摇头:“是演习,就象军事游戏。”

成黎明:“你是说,不是真的要打仗?”

我苦笑了一下:“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做办家家游戏吗?”

成黎明:“记得。”

我叹了口气:“那是孩子们的游戏,现在我们长大了。这是大人们的游戏。是不一样的。”

成黎明的眼里露出了光:“可我觉得是一样的。”

我望着她那张美丽的脸:“怎么会一样呢?”

成黎明高兴地说:“我记得那时,你也扶着我,走呀走呀……”

她的话勾起了我的童年记忆……

 

8

 

我小时候的家中间放着一只方凳,方凳上放着各种小瓶子和本子。还放着一些小碗,竹筷和汤匙。

成黎明怀里抱着个布娃娃:“骆驼,你做爸爸,我做妈妈。孩子病了,你去把药瓶拿来,要让我们的宝宝吃药了。”

我拿起方凳上的小瓶子,假装倒药,喂布娃娃吃药:“宝宝乖,爸爸喂你吃药。”

成黎明抱着布娃娃在哄她,我又拿来起汤匙喂布娃娃。

成黎明:“好了好了,宝宝别哭了。爸爸妈妈带你去公园。”

成黎明走到我跟前,他没有反映。

成黎明恼了:“你真傻,愣着干什么?勾住我的手臂,我们要上公园去了。”

我勾着成黎明的手臂,围着方凳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
成黎明:“骆驼,我们长大了,你还会喜欢我吗?”

我拉着她的手:“喜欢。”

成黎明:“真的?”

我笑了:“为什么不是真的?”

成黎明抱着布娃娃,回过头在我的额头上突然吻了一下。

如梦的童年早已消逝了。没想到此时的成黎明正用她那双晶莹的眼深情地望着我,我扶着她的胳膊,脸上一阵臊热。

由于害羞,我挽着成黎明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。这时,他才看见走在旁边的王淑蓓抖动着腿,显然支持不住了,我就对成黎明望了一眼:“黎明,你好点了吗?”

成黎明点了点头。

我松开了挽着她的手:“那好,你自己小心点,我去帮王淑蓓一把。”

我松开了扶着成黎明的手后,朝王淑蓓跑去。看到成黎明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奈的失落感。

我走到王淑蓓跟前,向她伸过手去,将刚要摔倒的王淑蓓扶了起来。王淑蓓望着,满眼是泪。

 

9

 

远处是华民强摇摆着的身影。谁知,长途的夜行军,终于使他的两条腿不再听使唤了,华民强在夜色中踩在一根树杈上,狠狠地摔了一跤,捧在手里的磁盘摔破了。望着地下碎裂的磁盘,磁盘上画着的林彪的脸被摔得四分五裂。华民强吓得跪在地上请罪。

乐晓弟和第一小组的知青,看到华民强跪在砸碎的磁盘前,惊惶失措地也全都跪了下来。

潘振国和第二小组赶到的知青,看到眼前的情景,惊慌地也跪了下来。

石国富的第三小组赶到了。“卟”的一下,全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,在黑夜中请罪。

 

10

 

我扶着王淑蓓从后面走了过来。看了看地上被砸碎的磁盘,又看了看跪成一片的知青,脑子里一片混乱,也默默地跪了下来。

乐晓弟不巧跪在一块石砖上,膝盖痛得要命,却不敢移动,额头上全是汗。

夜色中的长跪,使大家的双腿麻木发怵,但谁也不敢第一个站起来,害怕被带上不忠的帽子。

乐晓弟环顾四周,见没人注意他,就偷偷地用手抠膝盖下的石块,地下的石块被挖出来了。乐晓弟将石块偷偷地扔到一边,脸上显得轻松些了。

 

11

 

我再也无法忍受这长跪的折磨了。突然大喊了起来:“发现敌情,全体紧急结合!”

随着我的喊声,全班知青这才如获重释,赶紧爬起身,随着队伍又行进在黑夜之中。  

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。这时远处传来了狗叫声,叫声越来越大。

一个黑影在黑暗中晃动。

黑影:“谁?”

我大声地回答:“别开枪!我们是来增援的!”

黑影显现出一个壮实的农民。我走上前去。

我对他说:“我们听到狗叫,特意赶来增援。是不是有敌情?”

农民:“没有。地主们被关了起来。”

我点了点头:“好。这就好。我们放心了。”

农民:“你们从哪来?”

我就象一名成熟的指挥官对他说道:“我们是农场的。野营经过这里。”

农民:“天太晚了。是不是到小学校休息一下,学生们正巧放假,教室空着。”

我应了一声:“好。麻烦你了。”

农民打着手电筒在前面为疲惫不堪的知青们引着路。队伍跟在后面。

 

12

 

队伍来到了竖河镇学校。全班知青在一间教室里休整。这时,陆天明突然走到我面前。

陆天明一脸严肃地对他说:“班长,那些摔破的磁盘碎片,是否要捡回来?”

我望着陆天明的脸,楞了一下。华民强走了过来。

华民强:“骆驼,让我来赎罪吧,我现在就去找。”

潘振国:“我去!让我和民强一起去。”

我缓过了神:“不用了。我是班长,我自己去捡。”

我回过头时,看到韩卫东正怔怔地望着他。我用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:“韩卫东!你跟我一起去。”

成黎明在一边说:“班长,你要照顾全班,还是我和韩卫东一起去。”

韩卫东盯了一眼成黎明,没说什么。

我终于点了点头。

 

13

 

成黎明推开教室的门,韩卫东无言的跟着她,走出了教室。俩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。

大概是乐晓弟掏出了口琴,他轻声地吹奏起《大海航行靠舵手》的乐曲。乐曲声回荡在夜空之中。

一刻钟后,成黎明和韩卫东在歌声掌声中无精打采地回到了教室。

韩卫东摊开双手对大家说:“怪事,那些碎磁片找不到了。”

乐晓弟握着口琴,说:“我认得那个地方。我在地上挖过一个小坑。”

石国富:“挖过小坑?为什么?”

乐晓弟:“我、我正巧跪在一块石头上,石头跪得我膝盖痛。”

我说:“好吧,晓弟、天明和抗美,你们三个再去找找看。要早去早回,路上小心。”

 

14

 

乐晓弟、陆天明和齐抗美回来时,神色异常。

乐晓弟:“班长,碎裂的磁片找不到了,真是怪事。”

这时,我发现陆天明却用特殊的眼光紧盯着韩卫东和成黎明的脸。

我摆了摆手:“睡吧,今天太累了。”

那晚,我披着外衣独自来到教室门外,忧郁地望着满天星斗。

韩卫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的面前。

我:“卫东,你要说实话,磁盘是不是被你掩埋了?”

韩卫东点了点头:“班长,这事,你不会对人说吧?”

我叹了口气:“韩卫东,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华民强。猜想你会把那些碎磁片偷偷给埋了。我没有阻拦你,我为什么要阻拦你呢?你放心吧,我不会向连部汇报的,不然,你又要罪加一等。

“这到没什么,死猪不怕开水烫。我反正已经因为打架,挨批挨斗,习惯了。只是,我不希望华民强落得我一样的下场。”韩卫东深深地吸了口气。

“韩卫东,我问你一件事,你最近又犯了什么错?”

 “我反对张春桥。”

 “这是真的?”

 “是真的。”

 “为什么要反对?”

 “你以后会明白的。真的,我相信,总有一天,所有的人都会明白的。”

 “韩卫东,听说你的父亲曾在刘少奇手下工作过?”

 “那是去宁乡调查的时候。”

 “噢?你父亲现在怎么样?”

 “死了。是在被批斗时活活打死的。”

 “不要难过。我父亲参军时,就在刘少奇的部队,那时是新组建的新四军。我父亲常说,一个人要敢于讲真话,只要对国家有利,对人民有利,就要敢于讲话。没想到,真话害了他,他就是因为讲真话,被打成了右派,送到白茅岭劳教。解教后去了合肥一家砖窑厂当工人。我再也没看到过他。我们还是正视现实吧。父辈的事,历史会作评价;我们的事,却刚刚开始。上山下乡将我们这些知青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,我们失去了就学的机会,却得到了吃苦锻炼的机会,也许能学到一些课本上永远没有的知识。”韩卫东看不见我的脸,却清晰地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。

 

15

     

我依然在做着泥盘,泥盘在的手中不停在转动着。

我长叹了一声,对华民强说:“我们这一代人无法代替父辈去承受他们的磨难。只有去面对属于自己的农场的艰苦生活,我们这些知青,谁也说不清自己是如何走过那个时代的,是如何被卷进上山下乡的大潮之中,一种奇怪的涌动,总是推着我们只能向前。人就是宇宙,人生的历程就象星辰在夜空中划过的轨迹,但只要是星星,总也有最短暂的闪烁。可怕的是,任何一丝细小的过失都会终止我们的生命。”

我停下了手中转动着的泥盘,盯着华民强的脸:“我当时真为你的过失担忧,我不知道,这件事会给你带来什么?你又会为此而失去什么?”

 

16

 

记得,野营拉连半宵的知青队伍,疲惫不堪地重新聚集到操场。向爱民又在训话了。

向爱民:“同志们,你们光荣地完成了野营训练任务。为什么要进行这次演习?现在不少城市都进行防空演习,我们农场当然也不能例外。备战备荒为人民,提高警惕,保卫祖国,这是我们的神圣使命。我们农场是个准军事集体组织,今后,我们要完全按照军队的管理方式,加强我们的组织和思想建设。值得表扬的是,新知青乐晓弟同志,为了加快行军速度,他赤着脚跑完了这次野营的全部路程,而且主动要求扛着红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”

全连知青的目光都盯着乐晓弟的脸和他那光着的脚。在如雷的掌声中,乐晓弟感到无比自豪。

 向爱民训话结束后,将乐晓弟找到她的连部办公室谈话。

 向爱民:“乐晓弟同志,你虽然刚到农场不久,但你的表现不错。我们查看了你的档案,你父亲是老工人、老党员,你的兄弟姐妹都响应党的号召,走上了上山下乡的道路。革命事业需要你这样根正苗红的接班人。连部经过研究,决定让你担任四班的学习班长。你一定要好好努力,争取更大的进步。”

  乐晓弟脸上漾起一片喜色:“指导员放心,我一定努力斗私批修,改造世界观。”

  这时,陆天明推开门跑了进来:“噢,向指导员,有一件事,不知该不该说?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那天野营拉连,华民强摔坏了画有林副统帅像的磁盘……”

“我知道了。你们俩去把他叫来!”

    

17

 

乐晓弟跟着陆天明走到了门外。乐晓弟开始埋怨:“天明,你告诉向指导员这件事,华民强不就要倒霉了?”

陆天明:“晓弟,这不是小事,这是严重的政治问题。我们不能没有立场。”

陆天明被我叫住了:“天明!华民强犯了什么错?”

陆天明嗫嗫地说:“他反对林副统帅!”

这时,韩卫东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跟前:“骆驼,我有事找你。“

韩卫东将我拉到了一边:“向指导员如果追究那些碎裂的磁盘时,记住,你就说不知道。是我偷偷地埋了。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!”

没等我回话,韩卫东又悄然地走开了。

    

18

 

一个星期后,我一边放下背上的军用小书包一边问乐晓弟:“晓弟,我休假回到上海后,连部对华民强野营时砸碎磁盘的事,怎么处理的?”

乐晓弟:“班里作了检查。现在罚他去看牛棚了。”

我瞪大了眼:“大会批斗了吗?”

乐晓弟:“批过一次。现在没事了。不过,所有的罪名都由韩卫东承担了。”

我:“为什么?”

乐晓弟:“你还记得那些找不到的碎磁盘吗?”

我:“怎么啦?”

乐晓弟:““原来是韩卫东给偷偷地埋了。大家很恼怒,认为这是他在帮华民强解脱罪责。噢,对了,向指导员曾追问过成黎明。”

“追问她?”我的心下沉了。

乐晓弟笑了笑:“别紧张,韩卫东这小子没有说她,在交代中承认,这一切都是瞒着成黎明干的。”

我闭上了眼。还能说什么呢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19

     

我想到这件事,就对华民强说:“民强,也许你现在还不知道真相。韩卫东那天掩埋了磁盘,不仅仅是为了你,而是为了保护成黎明。因为是成黎明出的主意。成黎明主动提出要去查找碎磁盘,就是为了将这些碎磁盘埋掉。她这样做,也是不想让你加重罪名。想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”

     

20

 

一只漂亮的陶泥盘做成了,龙龙和耗子拍着手,唱着跳着,非常高兴。

 我:“民强,田涪陵已经死了。田心应该有个爸爸。我想,你应该和成黎明结婚。”

 华民强:“不。我已经害了她,更何况,我现在已是废人了。”

 石国富、许和平和小范走进陶吧。

 龙龙和耗子奔了过去:“看,叔叔做的盘子!”

 当孩子们围着小范时,我将石国富拉到了一边:“国富,关于民强和黎明的事,你能否叫你父亲出面与成玉珠谈谈?”

 石国富:“我明白了。你放心,只要你没喝醋,我当然照办啦。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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