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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天赐、石志良正坐在成玉珠家中闲聊,三个重新聚在一起的老人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笑声。甘天赐坐在椅子上,左肘搁在椅子扶手上,左手叉开的五个指手支撑着脑门,右手夹着香烟。香烟烟火燃痛了他的手指,他扔掉了香烟屁股 。用两只拇指在左右太阳穴上旋转着。他的眼前一本成玉珠珍藏了五十年的照相册。他带着老花镜认真地翻阅起来。
这是一张泛黄的照片。画面上是圣约翰大学大榕树下几个大学生的合影。其中有甘天赐、成玉珠和石志良。
石志良:“天赐,这是我们毕业时照的。你曾说,毕业后回老家。我和同学们都希望你能早去早回。那时,我们还准备喝你和玉珠的喜酒呢。可是,没想到,你这个家伙一回到老家就屈服于你父母的压力,和那个女人又订了婚。是你背叛了玉珠,你出卖了你自己的灵魂呀。你现在还不向玉珠赔罪?”
成玉珠笑了:“怎么个赔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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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志良拿起了夹在照相本里的一封信:“这是玉珠当年写给你甘天赐的信。她至今还留着这份底稿呢。天赐,你看看,还认得吗?”
甘天赐展开信纸,看了起来。
成玉珠当年的声音又回响在他的耳畔:“天赐: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?我们同窗数年,你口口声声,愿得一心上人,白头不相离。毕业后回老家才一个月不到,你却又订了婚约,将我抛之脑后。你说是父母所逼,可为什么,你却不让同学们告诉我真情?你处处回避我,躲着我,瞒过我,甚至人到了上海,也不来看我?志良特意安排我们在豫园见最后一次面,你居然也口是心非,不来见我!你断我魂,摧我心,骗我身,误我春!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负心郎,总有那么一天,我会让你所有的同学来指责你,让你的亲儿子来教训你,让你的新妻旧友重新认识你,让你的良心永远地得不到一天的平静。”
甘天赐合上了眼。十指交叉,搁在自己的鼻梁上。
这时,成玉珠从甘天赐手中一把夺过了信,将信撕得粉碎:“天赐,你别听志良瞎说。”
石志良笑了:“这信可是你写的呀。”
成玉珠:“那是受了你的骗!”
石志良又笑了:“好好,是我多管闲事,捧打鸳鸯。现在,我再也不敢多管这份闲事啦。”
3
成玉珠:“都是老头老太了,还开什么玩笑。来,来,吃白糖花生。这是天赐特意买的。”
石志良大笑:“特意买的?你不看看,我们几个人,谁还有牙齿能咬得动这白糖花生?哇,我想起来了。这白糖花生咬不动,也得放到嘴里。”他抓了一颗白糖花生含在嘴中:“有味有味!这可是当年,天赐追在你屁股后面常送给你吃的好东西呀。”
成玉珠笑了:“天赐当年是个鬼精灵。知道我最喜欢吃白糖花生,就用这些东西向我进攻。这么多年来,我还以为他早死了呢,我也早就彻底地忘记了那段历史。你看,今天,这个鬼精灵,又带来了这些白糖花生。记得,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约会,我们俩坐在沪江大学的草坪上,他用左手蒙住我的眼,右手将一颗白糖花生放入我的嘴中,然后松开了手,将放在背后的一包白糖花生递到我眼前。我们边吃边倚偎着说笑。”
石志良:“这么说来,你还没有将过去统统忘掉,你还记得过去的这些事呀。”
甘天赐笑了:“我特意带这些白糖花生来就是不让她忘记过去呀。可惜,现在我们只能看看而已,咬不动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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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黎明这时走了过来随手抓了一颗白糖花生放进嘴里:“咦,妈,你怎么买这些东西?你们都没牙了,怎么咬?家里不是有台尚果冻吗?我去拿。”
石志良大笑了起来:“你呀,只知道你妈妈没牙了,只能吃吃台尚果冻呀,你就不想想,你妈妈和甘天赐看到这些白糖花生后,即使咬不动,心里也会有多甜吗?这可是你天赐叔认识你妈妈时,第一次约会时送的见面礼呀。”
成玉珠:“黎明,你不要相信他的话,他有老年痴呆症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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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玉珠:“黎明,见到你,我想起了一件事,小范找过你了,她给你和田心带来了两张大剧院的票子,请你们去看演出。”
成黎明:“你们不去?”
石志良:“两张票,三个人怎么去?你问你妈,她愿和我,还是和天赐去?”
甘天赐:“你这个老不正经的,别开玩笑了。黎明,你陪她们去。乐晓弟整天往火场跑,根本就没个家,这也没办法。小范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,想请你和田心先陪她去南京路给龙龙买些衣服,然后去大剧院。时间 不早了,你带田心去吧。”
成黎明 :“好吧,你们再聊聊,我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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